许南音的眉心跳了一下,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要求: 你说什么?
听到许南音嘶哑的声音,裴止脸色微变,就连呼吸都紧张起来,说出的话语气又弱了几分: 被你的狗咬伤之后之后,真真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,结果查出了肾功能异常,医生说需要换肾。
我在全市范围内做了筛查,你的肾是目前唯一符合的。
弄明白了原委,许南音忽然就笑出了声: 原来,我不仅是许真真替代品,就连我的肾也是。
你在胡说什么?
裴止的神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,我从来没有拿你当什么替代品。
许南音却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,而是问: 所以,我必须要捐肾,是吗?
裴止抿着唇: 只是一个肾,我保证,我会请最好的医疗团队,一定会把对你的损伤降到最小。
即便降到最小也总归还是会有损伤对吗?
你何必这么说?
以后我都会好好照顾你,我们会和以前一样,你会健健康康地活下去。
是吗?
那如果我说我怀孕了呢?
自从得知怀孕的消息,许南音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裴止,只是,她没想到最终说出口会是在眼下这种情况。
不可能!
裴止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许南音的说辞,目光冷然,即便你不愿意捐肾,也没必要拿这种话来骗我!
原来,再硬的心也是会痛的。
即便早就认清裴止根本不爱她,此刻,许南音还是为自己的一腔赤诚感到深深的悲哀。
许南音的沉默像是火引子,彻底点燃了裴止的愤怒: 你已经害死了念念的母亲,难道现在你还要害死她吗?
南音,你怎么会这么恶毒?
原来是这样。
怪不得裴止从来看不起她。
怪不得不论她做什么都无法替代许真真的地位。
原来,杀人犯的女儿只能是杀人犯。
她永远不配得到真心。
许南音绝望地闭上了双眼,再度睁开时,眼中只余一片死寂。
裴止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。
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受控制地离他而去,可他却连阻止的办法都没有。
只听许南音说: 那就再给我七个月的时间吧。
七个月后,我会把肾换给许真真。
其实,就以许南音目前的身体状况,就算她答应,裴止也不可能立马就安排手术。
起码要等许南音的身体好起来。
像当年鼓励他不要放弃重新站起来的希望时那样,充满活力与阳光。
想到从前,裴止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许南音难得地睡了一觉。
当她睁开眼,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手术室里。
许真真推门进来就和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。
你要做什么?
许南音想站起来,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被绑住。
当然是取你的肾。
可我明明和裴止说好了…… 把你抓来这里是阿止的意思。
许真真笑得讥讽,你不会以为阿止真的舍得让我等七个月吧?
阿止说了,他想让我尽快好起来。
不论付出什么代价!
瞬间,许南音如坠冰窟。
裴止的绝情他早已见过,只是没想到为了暂时安抚她,裴止居然还学会了欺骗!
虽然多日未曾进食,但在死亡面前,许南音还是本能地迸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渴望。
她眼疾手快地抢过一把手术刀,飞速抵在了许真真的脖子上。
她的力气太大,锋利的刀刃划过许真真的脖颈,硕大的钻石项链应声断裂,无数雪白的珠子散落一地。
许真真吓得哭爹喊娘: 许南音,你疯了吗?
你敢杀我?
你不想活了吗!
这时,一道身影闪过,下一刻,许南音就觉得自己的右肩被人狠狠砸了一下。
很少有人知道,她的右肩有陈年旧伤,还是因为替许南恒挡下母亲疯狂砍过来的菜刀后落下的。
那天,她流了很多的血,差点死在手术台上。
而此刻,那道伤口被人精准击中。
许南音不可置信地转过头,果然看见了许南恒。
许南恒手上还拿着被砸碎了一半的玻璃瓶。
剩下的人赶紧趁这个机会将许南音制住。
从头到尾,许南音只是不可置信地盯着许南恒,大口喘着粗气。
许南恒的表情复杂,但更多的是埋怨: 音音,只是一个肾,你为什么就不能给真真呢?
只要你同意,真真就会把她手里的股份分我们一半。
我能在公司站得更稳,你也能在离婚后获得更好的生活,何乐而不为?
真真,就算不为你自己,也为我想想好吗?
我不想永远这么窝囊地活着!
许南音缓缓闭上双眼。
那一刻,她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。
恍惚中,她被人打了麻醉后架上手术台。
一切都乱糟糟的。
耳边好像不停有人在说话: 怎么回事,捐献者怎么怀孕了?
不好了!
宫腔内血压过低,人要保不住了!
不论如何,一定要保住那颗肾!
…… 停止呼吸前,许南音露出了一个微笑。
真好,一切都结束了。
再也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