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水香熏得我昏昏欲睡,再好的熏香,他不来,燃着有什么意思?
我闭目,侧了个身,那身上的轻纱便从肩上滑落到贵妃榻上。
我懒洋洋地不愿意伸手去捡,雪白的肩颈便那么露着,忽然肩上一暖,“谁?”
眼眸里映刻着我心心念念的那人的身影,我三分怒容染上笑意,带点嗔怪,“皇上!”
萧繁将我打横抱起,我横在他有力的臂弯里,娇笑着去戳他肋骨,“皇上怎么来了,今个可是十五呢!”
初一十五,帝后同寝。
萧繁嘴角微弯,五官如斧刻刀削般明朗。
一时间,我竟痴了,伸手抚上他眼角鬓发。
他那低沉的声音,却忽然惊醒了我那昏昏然的头脑,“今日宴会,你与皇后同撵而去?”
我攀上他脖颈,如同这世上所有恃宠生娇的宠妃那样撒娇。
将我白日所说的借口又拿出来晾了一遍。
只不过我与她们不同,她们借助的是君主的宠爱,我凭借的则是娘家的风光。
君王的爱未必真心,娘家的势却可以压人。
萧繁唇边笑意不减,他大步抱我走到床边,“那些抬轿之人连这等差事都做不好,留着何用?
让人吩咐下去,都打杀了吧。”
我主动送上唇去,“您好久不来我这儿,让妾好等。”
下一秒,我便被放置拔步床上,腰带一松,他的眼神里便多了些征服的欲望。
自然是芙蓉帐暖,春宵一夜。
翌日,萧繁立我为皇贵妃的旨意便传遍了六宫。
当我穿着皇贵妃礼服一步步登上那层层玉阶时,耳畔是册立官的歌功颂德,身下跪着的是百官命妇。
在这皇宫伸出的穹顶之下,我忽然便明白了一种求不得的滋味儿。
皇贵妃又怎样?
百年之后,帝后同陵,我不是还要再旁边比陵而附。
不甘心啊,既然能册我为皇贵妃,为何不能封我为后?
既然能给我无上荣宠,为何不能给我全心赤诚的爱意?
这一刻,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疯狂叫嚣。
要争,我决意要同颜芷争一回。
不仅是为与她争夺萧繁的爱恋,更是同自己做一场豪赌——我霍缈,赌萧繁对我动过心!
当日长廊的惊鸿一瞥,我不信他没有惊艳过。
从前,我总自矜身份,萧繁若是不来我这儿,我绝不肯主动去寻;那洗手做羹汤、绣荷包香囊之事,我亦不肯去效仿;后宫女子常用的争宠把戏,在我眼里滑稽至极。
我由着心情来维持着符合身份的骄矜与尊贵。
我像那高岭之上的白雪,只肯让一点阳光柔柔照着,却不肯融化成涓涓细流往那山下去。
册封为皇贵妃之日起,我便变了。
宫里的小厨房永远用文火偎着补齐养身的药膳,依据四季时令拿了不一样的食材入膳,萧繁只吃了一次便大赞可口;我刻意去穿那颜色轻薄的宫衫,梳萧繁称赞过的发式,还央着他为我画眉,贴上额心花钿。
甚至,我开始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将他霸占在我宫里。
就连初一十五,我也敢胆大妄为,在萧繁的必经之路上截胡。
我大张旗鼓地争宠,让那长信宫中的红烛燃得更甚了些。
没有女人会感受不到情敌的妒火,我想长信宫里的皇后娘娘,也收到我单方面下的战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