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烛高燃,罗幔低垂。
云令虞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,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脱她的衣裳。
“放肆!”
她努力睁开眼睛,挣扎着去推贴近她腰间的手。
真是荒唐!
陛下身体有缺,根本不能行房事。
敢偷跑来她房间轻薄她的人,定是一直觊觎她的太子凤希贤无疑。
她虽是和亲的公主,可毕竟是太子名义上的母后,太子这是趁着她病重,要毁了她!
“滚开!”
云令虞用足了力气斥骂,话出口却只剩下嘤咛的娇嗔之言。
“公主。”男人似笑非笑,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将人抱在怀中,“新婚夜,将驸马吊起来毒打,却同我圆房欢好,果然还是宫里出来的女子有花样。”
男人的声音又熟悉又陌生。
云令虞紧紧攥起自己的手,指甲划破嫩白的肌肤,一股涌上心头的疼意立时让她清醒过来。
她睁开眼睛,一巴掌狠狠甩在男人的脸上。
男人吃痛的捂着脸颊后退两步,“阿虞!你又要搞什么花样?事已至此,莫非你要后悔不成?”
云令虞环视了一眼房间的陈设,红绸,红烛,鸳鸯交颈的被褥。
她不是远嫁和亲凤临国了吗?
这些年她跟着凤临国皇帝南征北战,统一漠北诸多部落,半年前凤临大军攻进她的母国。
她手刃杀母杀兄之仇敌后便一病不起,缠绵病榻。
这是病故后又回到了新婚之夜?
但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是北朝的风俗,她这次没有和亲远嫁?
面前的男人是……
唐汝安!
他不正是自己年少时思慕的平北将军的嫡子!
那时候她对唐汝安格外看重,珠宝、香囊、罗帕送了无数。
后来凤临国大举进犯边城,父皇为了不起刀兵,准备送公主远嫁和亲。
适龄的公主只有她与凌宁公主云念棠。
她二人哭的死去活来,都不肯远嫁蛮夷之地,和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成亲。
陛下一怒,下旨一女远嫁,一女下嫁卑贱貌丑的暗卫。
之后,云念棠同意远嫁。
结果和亲使团出发当日,她下药迷晕了云令虞,将云令虞扔进了和亲的马车之中。
如此,云令虞远嫁凤临,成为凤临国的皇妃。
洞房之夜,她才知道凤临国君因为年轻时贪慕女色,以至于身体亏空,不能人道。
她在后宫战战兢兢,举步维艰。历经五年才凭借聪慧的智谋讨得国君的欢心。
她熟读兵法,智谋无双,帮着凤临挥兵统一漠北数十部落,让凤临一举称霸一方,睥睨天下。
而她也成为了凤临国名正言顺的皇后,尊贵无极。
后来她得到消息,在她和亲一年之后,父皇驾崩,新帝登基,她的兄长,母妃皆惨死新帝之手。
云令虞满腔恨意,带兵攻入北朝帝都,手刃仇人。
上一世她一直在争抢,算计,筹谋,年纪轻轻积劳成疾,郁郁而终。
在那些艰难的时间里,她唯一的信念便是少年时的爱人,唐汝安。
可上一世,她远嫁之后,唐汝安同凌宁公主也勾搭到了一块儿,甚至妻妾无数。
还帮着新帝做尽了杀人害命的勾当。
那时她才明白,唐汝安根本就不爱她,他不过是享受将高高在上的公主拉入泥潭的感觉。
享受万人之尊的美人儿甘愿为他俯首的快意。
房内烛火摇曳。
唐汝安甩了甩衣袖,再度凑上前,他面上带着薄笑,轻挑开口,“公主,良宵难得。”
说话间,他伸手就要抱过来。
云令虞面色清冷,眸中是一闪而过的杀意。
“唐汝安!你放肆!”
唐汝安愣神片刻,心底闪过一丝慌乱。
他怎么感觉面前的怀献公主像是变了个人。
今夜本是公主与暗卫营那位叫裴子虔的卑贱暗卫的成婚之日。
但一个时辰前,怀献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明秋找到了他。
并递给他一封亲笔信件,约他相见。
本来他准备去勾栏听曲,一听公主新婚夜竟邀他相见,顿时浮想联翩,欣然赴约。
再貌美娇软的妓子也比不过公主的滋味啊。
何况还是在新婚夜,睡别人的夫人。
他来到公主府之后明秋一路领着他进了主院。
在院外他看到衣衫不整的裴子虔正跪在地上,左右护卫正打他脊杖。
三寸许的木板,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肩背上,他咬紧牙关,不曾发出一声。
唐汝安格外知礼,他故意挑衅般拱手冲着裴子虔施礼,“微臣见过驸马爷。”
进了门后,迎面便是清幽的熏香。
房间内的婢女识趣退下,只剩他与公主二人。
绕过屏风,他看到一身红衣,娇艳欲滴的公主正躺在床上小憩。
腰肢纤柔,身段曼妙。
他一时看痴了神,忍不住的咽了几下口水。
想到院外跪着的驸马,他对公主欲望更甚。
谁想他才刚动手脱她的衣衫,一直被推拒。
甚至公主睁开眼睛就狠狠甩了他一巴掌。
装什么贞洁烈妇?不是她缺男人滋润这才让婢女请他来的吗?
“云令虞,你又在玩什么把戏?”
“欲擒故纵?还是说想尝尝被强迫的戏码?”
他伸手就要去挑她的下巴。
云令虞嫌恶的躲开他的手。
“趁我没发怒,赶紧滚。”她道。
“呵?云令虞你莫不是忘了,一个时辰前是你让婢女送了信请我前来。”
“有这封信在,莫说你愿意,就是我强要了你,也是你勾引在先。我劝你乖一点,伺候的我高兴了,我或许放你一马。不然这信若是传开,你怀献公主只能自绝于宗庙了!”
云令虞的眸子暗了暗,唐汝安说的没错。
她没去和亲,京城上下应该对她就有了微词。
如今在新婚之夜闹出这等丑事,她定是活不下去了。
更何况,院内被她下令毒打的裴子虔,日后会成为手握重兵的大将军。
她可真是作的一手好死。
“汝安哥哥要让我自绝于宗庙?”她眨巴眨巴眼睛,雾蒙蒙的眸子噙着委屈。
她素白的手从他的胸脯划到他的小腹。
唐汝安被她撩拨的心神一荡,软了语气道,“我怎么舍得,我就是吓唬吓唬我的小心肝儿。”
云令虞趁他失神,一把抢过他衣袖中放着的信件。
转身放在烛火上点燃扔向幔帐。
“来人!!”
门外伺候的霜荷与明秋推开门,快步走了进来。
“公……公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