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宋霜序贺庭洲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宋霜序贺庭洲的小说暗恋暂停,开始恋爱》,由网络作家“鸟松米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这一晚霜序睡得不太好,梦做得断断续续,很多片段都是小时候的场景。醒来之后,天光大亮,阳光从窗帘铺洒进来,将带有细闪的壁布照耀出粼粼的微光,晴朗而静谧。霜序躺在这张属于她的床上,环视着她的房间。她在沈家生活了十年,每一盏灯的温度、每一块地砖的花纹,都溶于血液般熟悉,二楼的旋转楼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上来。这里距离附中15分钟车程;她在泳池里学会了游泳;十二岁时心血来潮养的乌龟,现在还在院子的池塘里颐养天年。“家”在她脑海中的具象化就是这座房子,但十八岁以后,很多事情都变了。被送走的那五年就像一场漫长的脱敏,而从她回国那一刻开始,就正式开启了离开这个家的倒计时。她该搬出去了。舒扬知道她的打算后,没有做任何评论,只是无声地给与支持:“你可以先...
《宋霜序贺庭洲的小说暗恋暂停,开始恋爱》精彩片段
这一晚霜序睡得不太好,梦做得断断续续,很多片段都是小时候的场景。
醒来之后,天光大亮,阳光从窗帘铺洒进来,将带有细闪的壁布照耀出粼粼的微光,晴朗而静谧。
霜序躺在这张属于她的床上,环视着她的房间。
她在沈家生活了十年,每一盏灯的温度、每一块地砖的花纹,都溶于血液般熟悉,二楼的旋转楼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上来。
这里距离附中15分钟车程;她在泳池里学会了游泳;十二岁时心血来潮养的乌龟,现在还在院子的池塘里颐养天年。
“家”在她脑海中的具象化就是这座房子,但十八岁以后,很多事情都变了。
被送走的那五年就像一场漫长的脱敏,而从她回国那一刻开始,就正式开启了离开这个家的倒计时。
她该搬出去了。
舒扬知道她的打算后,没有做任何评论,只是无声地给与支持:“你可以先去我那住,反正你有我家钥匙。我那有两个房间,你要是喜欢以后都跟我住也行。”
霜序明白她的意思:“放心吧,我有地方去。我在松明路9号有一套房子。”
正吃药的舒扬差点被水呛到,咳了两声:“松明路9号?”
“怎么了,那里有什么问题吗?”她激烈的反应把霜序弄点有些茫然,她这几年没在国内,难道松明路那出过什么事?
“它的问题就是房价高得太离谱让我等凡人望尘莫及而已。”舒扬安慰地拍拍自己。
“你身上还是少了点千金大小姐骄奢淫逸的恶习,搞得我时常忘记你是个有钱人这件事!”
“你好意思讲?”霜序哼了声,“我那两千万都喂了狗了。”
舒扬:“汪。”
“神经啊你。”霜序笑骂。
舒扬也笑起来,又问她:“这事你跟你哥说过了吗?”
霜序顿了顿,捏着塑料空药板,把上面的铝箔纸都撕干净:“还没想好怎么说。”
“借口倒是好找。”舒扬看得通透,“主要是你心里这关得过得去。”
孩子长大了出去独居这本来没什么,但霜序的情况不同,沈家不是她真正的家人,何况还有五年前的事,一直是他们不能提起的隔阂。
没等霜序联系沈聿,沈聿先打来电话:“晚上的时间空出来,带你去见个人。”
晚上,霜序换了一条偏正式但不隆重的蓝色小方格连衣裙,长度过膝,很春天的颜色,优雅与活泼兼具,出门时外面罩了件奶白色风衣。
七点零五分,沈聿的车驶进院子,霜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。
沈聿正在讲一通工作电话,目光隔着车窗缓缓落到她身上。
霜序小跑了两步,司机下车打开车门,她弯腰钻进来,说了句:“哥,你迟到了。”
沈聿勾起唇角:“嗯,这次想要什么?”
电话那端正汇报工作的下属疑惑道:“……沈总?”
沈聿唇边的弧度还在,语气里的温柔却不见了,公事公办地:“晚点交份报告过来。”
霜序上学的时候有专属司机,但她总是希望沈聿能去接她。沈聿要是迟到,她就不高兴,他买礼物来哄,慢慢就成了惯例。
等他挂了电话,霜序才开口。
“哥,我想搬出去住。”
沈聿好一会没说话,眼底的笑意慢慢淡落下去。
霜序在他的眼神里感到有点难过。
她张口想解释什么,沈聿的电话又响起来。
他接起电话,这通电话一直到抵达餐厅才结束。
沈聿带霜序见的人,是燕城航空研究院的院长。
他跟陆漫漫虽然很少互动,也不亲密,以至于她都忘了那是他的亲表妹,但毫无疑问,他会站在陆漫漫那—边。
于是胸腔里起伏的气愤慢慢落下去,随着冷静回笼的是—种迟来的清醒。
她算个什么东西呢,在这里和贺庭洲理论。
她承认自己的确很爱哭,但她知道眼泪只有在在意你的人面前,才会被珍视。
于是所有的情绪都忍了回去。
“抱歉,我忘了,你是陆小姐的表哥,你维护她,觉得我多余,是应该的。”
贺庭洲没说话,他瞳孔颜色很深,那目光落在她身上,如遥远处深晦的海面,看不见—点波涛。
“在你们眼里,我就是—个没有血缘关系、对她有威胁性的干妹妹,哪怕我什么都没做过。没关系,我理解,换我,我也讨厌我这样的绊脚石。”
“你不用担心,我不会破坏我哥的人生大事,我比你们任何—个人都盼着他好。”
她说完这些话,转身逆着风走了。
静音材料保证了船舱的绝对静谧,套房比酒店更为奢华。
霜序在床边坐了—会,毫无困意,想出去透透气。
五月初的海上依然会冷,泳池的水却意外的温暖。
她细长的身体宛如—尾灵活的鱼,在水中自在游动。
游了不知几个来回,直到累了,她面朝上漂在水面,看着浓郁深蓝的夜空。
她慢慢把自己沉下去,沉进水中。
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隔绝了,浮力让人觉得温柔而宁静,包裹着她,承托着她,保护着她。
沈聿对于她的意义,就如同这片水域。
她试着想象,如果当年她在街头大哭的时候,沈聿没有停下来,会是什么样的结果?
她会被坏人拐走,还是遇到另—个好心人?
如果沈聿没有把她从宋家捡走,她会—个人在那里自生自灭,变成扭曲病态的人格,还是有—天死在那座空房子里都无人知晓?
今夜无月,要是她消失了,大概所有人都会感到轻松和开心吧。
憋气到达极限,霜序从水面钻出来,抹掉脸上的水,原本空无—人的泳池岸边多了—个男人。
郑祖叶闪着精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:“大晚上跑来游泳,—个人寂寞得睡不着啊?”
霜序瞬间没有了兴致,游到另—侧抓着梯子上岸。
她下来游泳纯粹因为跟贺庭洲吵完架心情太差,—时兴起,没换泳衣。
黑裙子被水打湿贴在身上,她弯腰拿浴巾的时候,郑祖叶整个血液都躁动起来。
她不算丰腴的美人,身材清瘦,腰很细—把,但丝毫不影响该凸的地方凸,该翘的地方翘,脚踝纤细,浑身上下的皮肤嫩生生的。
霜序把浴巾披到身上就要进船舱,郑祖叶绕过泳池,—把攥住她手腕。
“走这么快干什么,聊会呗。”
“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。”
霜序动了下手腕想挣脱,没挣动,郑祖叶露骨的眼神上上下下地在她身上剐。
“几年不见,你怎么变得更招人了,嗯?发育了?妈的,沈聿艳福真他妈不浅!”
“别用你卑鄙龌龊的思想污蔑我哥。”霜序挣脱不开,手腕都被他抓疼了,冷声喝道:“放开!”
拉扯间她身上的浴巾被弄掉了,整个人都湿着,那水汪汪瞪来的—眼,把郑祖叶瞪得心旌—荡。
“装什么清纯,沈聿天天把你放身边,没玩过你?”
霜序抬起想挥打的另—只手也被郑祖叶抓住,顺势趴到她肩颈处嗅了—下:“你身上好香啊。”
霜序意外:“那你打算要把他这颗瓜拱手让给宸星?”
“他们这么想要,让他们拿去好了。”
“我还以为你会咽不下这口气呢。”
“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啊,别人能糟践我的心血,我自己不能糟践。宸星想打价格战,我们肯定打不过他们。云盾选择他们很合理,同样一个东西,换我我也选便宜的。”
舒扬这两天看开了,自己说服了自己:“没事,别人手段脏,我输了算我识人不清,但丢人的不是我,我问心无愧。”
“你那笔钱已经帮我解决了飞雪账务上的问题,大家拖欠的工资跟奖金也都补上了,大不了从头再来呗。等我治好病,这个仇我必报!”
霜序忽然说起:“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?”
舒扬当然记得:“那时候你可高冷了,你急性肠胃炎,我好心送你去医院,忙前忙后,结果你拿一卷美钞打发我。”
“不是打发,是感谢。”霜序纠正,“我那时候刚被最好的朋友背叛,不想交朋友。”
“怪不得出了医院你就再没联系过我。”舒扬道,“说起来还得感谢我那个混血前男友。”
当时她的那任男友跟霜序住同一栋楼,某天晚上发了骚扰短信给霜序。
这种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当事人是个难题。
霜序思考过后,还是冒着可能会里外不是人的风险,直接把短信内容转发给了舒扬。
“那天你冲到我家的时候,我还以为你想揍我。”霜序说,“没想到你拽着我去找他,当场赏了他两个耳光,一个为你自己打,一个替我打,然后潇洒地甩了他。”
“当时我就想,这个女人好洒脱,我好喜欢她的性格。”霜序转头看着舒扬,微笑的眼睛很认真。
“我很高兴,几年过去,你依然是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舒扬。”
舒扬张开手臂抱了抱她:“那就学学你学姐我,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要看得开,男人嘛,遍地都是。”
霜序一愣,那一瞬间的神情像被人发现了努力掩藏的秘密: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“猜的。”舒扬笑得虚弱而狡黠,“霜序,你的眼睛那么漂亮,可惜只看得见你哥哥。”
*
晚上霜序回到沈家时,已经近十点。
下车时手机在口袋里作响,宋家打来的电话。
她回国的事情瞒不了宋家,前两天在沈聿的生日会公开露面之后,她回来燕城的事,就从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,变成铁板钉钉的事实。
她是擅自回来的,崔宁早晚要找她,霜序一点都不意外。
霜序虽然姓宋,宋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却坐得不实。她是宋勉之的女儿,但宋夫人崔宁不是她妈。
她从小在沈家长大,跟宋家人感情并不亲厚,甚至可以用淡薄来形容。
五年前他们强行把霜序打包送出国,更是让本就不多的亲情更加稀薄。
霜序站在门外树下,听见电话那端传来端庄而高贵的女声: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“上周二。”
“要不是今天听人家说起,我都不知道你回国了。”崔宁说,“回来这么多天,也不知道回家看看。”
话里责怪着她不孝顺没礼数,但霜序比谁都清楚,她要是真回去看看,只会遭嫌弃。
崔宁真正责怪的是她没经过他们的允许就擅自回国。
“最近事情很多,等忙完了再回去。”霜序说。
“周末回来一趟。”
崔宁直接下命令,不给她拒绝余地,就冷酷地挂了电话。
霜序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,仗着她已经听不到,说了句:“谁爱回谁回。”
说完抬脚正要进家门,耳边突然一声鸣笛。
猝不及防的霜序吓了一跳,这才注意到长得跟一只大蟑螂似的柯尼塞格就停在路旁不远。
车窗打开,贺庭洲坐在车里看着她。
霜序不想理他,又不能没礼貌。
于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秒钟就反应敏捷地把视线平移开,装作没看见他继续往前走。
仿佛一个睁眼的瞎子。
脚刚迈出去,男人幽淡的嗓音传过来:“别装。”
霜序背对他深吸一口气,保持着礼貌转过身:“庭洲哥,好巧。”
贺庭洲:“不巧。找你。过来。”
霜序朝他走了裹小脚似的两小步,隔着两米远站在车外:“您有事吗?”
又您上了。
贺庭洲淡淡瞧着她那副,仿佛离他近一点就会呼吸不畅窒息而亡的抵触样儿。
“我不喜欢仰视别人,上车说话。”
真难伺候。
霜序现在不求他合作了,对他避之不及:“我刚从医院回来,身上可能有很多病菌,传染给你就不好了。”
贺庭洲嘴唇微讽地一牵:“你上来试试,看看能不能把我克死。”
“……”
霜序咬咬嘴唇内侧,最后还是抬步,绕到副驾上车。
哑黑色的高级皮革与碳纤维,跟贺庭洲这个人一样冷酷。
霜序甫一坐进去,就被一阵带有凉意的深沉气息包围了。
某种冷调的松杉木质香,凛冽中又有一丝生机,还有一丝……甜味儿。
贺庭洲嘴里含了颗糖,牙齿咬着,漫不经心地侧眸看她。
“你读的什么大学?”
“斯坦福。”霜序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。
贺庭洲:“校训是为学姐卖命?”
霜序噎了一下:“我就不能为我自己卖命吗,现在飞雪有我自己一半股份。”
“一半股份就能买到沈聿的妹妹,舒总挺会做生意。”
霜序不喜欢他说这话时的语气:“我学姐对我很好。她有没有算计我,我自己知道。”
贺庭洲喉咙里轻哂一声,讽刺意味浓厚:“小公主,对你好的人还少吗。”
对她好的人很多吗?霜序不觉得。
“我小时候被亲妈抛弃过一次,所以对被送走这件事,有很大的心理阴影。刚被送到国外的那段时间,我状态很差,学姐是唯一关心我的人。”
“国外的饭真的不好吃,中餐馆很难找到正宗的,我从小连灶台都没碰过,煮面都分不出几分熟。”
“学姐经常来陪我,给我做中餐,春节的时候为了给我包一顿饺子,跑了半个城市到处凑材料。”
霜序说:“硬要算的话,她既没救过我的命,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久,但最难熬的时候是她陪着我过来的。她现在遇到困难,我帮她不应该吗?”
贺庭洲显然理解不了这种羁绊和情感。
“你哥知道一顿饺子就能骗走你两千万吗?”
霜序就知道他不会懂。
他这种出身显赫、凌驾众生的大少爷,怎么会懂被抛弃的感受?
“在我心里有比两千万更有价值的东西,我不觉得亏。”霜序不想多说,“你嘲讽完了,我能走了吗?”
贺庭洲把一份文件撂到她腿上。
是液氢无人机的合约,条件跟最初给舒扬开的一样。
霜序眉心鼓起的那点不高兴变成狐疑。
“你不是不答应吗?宸星追着要倒贴送给你,白捡的便宜,你为什么选我们?”
嘎嘣一声,贺庭洲嘴里的糖咬碎了,慢吞吞嚼着:“不给你就哭鼻子,小公主脾气那么大,回去找你哥告个黑状,我怕你全家来请我吃蛋糕。”
“我没哭鼻子……”霜序想否认,又一想,要是认了就能帮飞雪拿下合作,也不是不行。
她明白贺庭洲为什么改变主意了。
得罪她无所谓,但他跟沈聿是好兄弟,沈聿疼她,贺大少虽然目下无尘,为这么个小事跟兄弟生分了太不值当。
这样一个小项目对云盾集团来说,犹如狮子身上的一根毛,不如卖她一个面子。
想通这点,霜序拿着合同下车,关车门前弯腰对他说了声:“谢谢庭洲哥。”
提起裙摆迈过门槛,一转弯差点跟人撞上。
贺庭洲托住她胳膊,稳稳地,没让她撞到自己身上。
霜序往后退了半步站稳,他松开手,垂着散漫的黑眸睨她:“生扑啊。”
可霜序今天没工夫跟他纠缠:“庭洲哥,不好意思我赶时间……”
说着看见贺庭洲身后的车,情况紧急,也顾不上跟他见外:“我现在需要去买件衣服,你能送我过去吗?”
司机把他们送到酒楼,今天这顿饭少说也要两个小时,一般他们会趁这段时间到周边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,叫回来也要花费时间。
她没有国内驾照,打车显然没有现成的快。
她很少用这种恳求的眼神看他,哪怕是找他谈合作,都是一板一眼地谈条件。
贺庭洲打眼往她身上一扫。
这件旗袍本身不算鲜艳夺目,暗线兰花刺绣若隐若现,就是奔着低调去的。
但尺寸恰好贴合她围度,黑色衬得她皮肤珍珠一样白,侧颈修长,倒真像天鹅一样,腰细而薄,和臀部连成一道起伏曼妙的曲线。
“美成这样还不够,你打算把自己打扮成天仙,艳压谁?”
霜序没时间跟他解释,看他不像有帮忙的好意,直接越过他跑下去,打算打车。
贺庭洲靠着车门抱起手臂:“最近的商场开车过去十五分钟,一来一回半小时,你确定要让两家长辈等你那么久?”
“经理说往东有一家服装店……”
没等她说完,贺庭洲道:“嗯,我过来的路上看见了,卖运动装的。”
“……”
这种场合,自然不能穿运动装。
霜序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,直愣愣地站在路边,心想,要是今天直接逃掉,沈聿会不会对她失望。
贺庭洲今天开的不是跑车,是辆四门轿车,他反手打开车门,拿出车上的备用衬衣,朝她丢过去。
霜序连忙抬手接住,看看手里的男士衬衣,现在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。
“庭洲哥,谢谢你。”
沈聿打来电话的时候,她已经拿着衣服回到酒楼。
“我找到衣服了,哥,处理好就回去,你别担心。”
电话那端静默片刻,沈聿的声音才响起,听不出情绪:“那就好。”
霜序问服务员借了更衣室和剪刀,直接把旗袍拦腰剪成半身裙。
贺庭洲的衬衣对她来说太太太大了,所幸丝绸质地轻薄,垂感好,不会显得太夸 张。
她把过长的袖子挽起几道,下摆打了个结,白色丝绸衬衣跟刺绣半裙倒也还算搭。
虽然在今天的场合显得随便了些,但已经是最好的方法。
她回到雅间时,里面气氛正好。
陆父穿一身正儿八经的中山装,面相慈祥爱笑。陆母则比霜序想象中年轻得多,一双手保养得十分细嫩,一看便是从小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女人。
她笑起来的眉眼跟陆漫漫如出一辙,十分亲切地夸赞霜序:“长得可真标致,要我说,比电视上那些明星可漂亮多了。”
陆漫漫应该没告诉她自己喜欢沈聿的事。
霜序乖巧地笑着说:“谢谢阿姨。”
她坐到桌尾,旁边的位置上坐着贺庭洲。
他是陆漫漫的表哥,今天则代表着贺家。
沈长远问起贺司令:“好长时间没见他了,司令最近身体怎么样?”
“好着呢,六十岁的身体,二十岁的体魄,比我都结实。”贺庭洲翘着二郎腿,照旧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。
“庭洲今年多大?我记得你比阿聿小两岁。”
早晨下楼时,沈聿坐在餐厅,喝着咖啡查阅工作上的邮件。
霜序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回来了,坐到他对面安静地吃早餐。
这种沉默在以往是很少见的,她在沈聿面前活脱脱一个小话痨,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跟他分享。
这次先开口的是沈聿:“听妈说,你最近天天去医院照顾你学姐。”
“嗯。学姐她妈妈这几年身体不大好,怕她知道了担心,生病这事暂时还没往家里说。”
“照顾病人的事让看护去做,不要太辛苦。”
沈聿虽然不干涉她的交友,不见得愿意自己放在手心里宠大的妹妹跑去伺候别人。
“知道了。”霜序应着。
“她的治疗方案是全国最顶尖的血液科专家会诊过的,不会有问题,别担心。”
他对舒扬的病上心,都是为了她,霜序搅着碗里的粥,“嗯”了声。
似是察觉她情绪不高,沈聿看她一眼:“不高兴?”
“没有。”霜序转移话题,“哥,你有认识的律师朋友吗?”
“刚回来就摊上事儿了?”沈聿修长指骨捏着咖啡杯,嗓音染上两分笑意,“说吧,给我惹什么麻烦了。”
晨曦的微光流淌在他眼底,霜序避开视线:“不是我。我学姐跟她的合伙人有一些经济上的纠纷,我找的那个律师不太在行。”
不是什么大事,沈聿说:“我给你安排。”
“谢谢哥。”
沈聿安排的律师当天下午就联络了霜序,是一位经验丰富专打经济官司的大律,处理这种小小的纠纷实属杀鸡用牛刀。
周末霜序忙着跟律师见面商谈,宋家自然是不回的,崔宁的命令被她当做了耳旁风。
晚上回到沈家,付芸还没睡,坐在客厅里等她。
见霜序回来,付芸让王嫂把热好的牛奶端过来:“这几天忙什么呢,每天都回来得这么晚。”
“帮我学姐处理公司的事。”霜序其实不爱喝牛奶,还是乖乖接过来。
“你回来之后,还没回过家里吧?”付芸说,“抽个空,该回去还是要回去看看。”
八成是崔宁找过她了。
沈宋两家交好,很多时候,付芸都得顾忌着崔宁的面子,不能伤了和气。
“最近太忙了。”霜序一口气把牛奶闷完,打了个呵欠,“好困,干妈,我先上去睡了。”
她说完就快步上楼回房间,付芸看着她背影,无奈极了:“一说这个她就跑。”
“霜序小姐跟他们又不亲近,宋家可是一天都没养过她。当时宋司长那一巴掌那么大力气,把她的脸都打肿了,夫人把她送走,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的,现在人刚回国她就急了。难不成还想让霜序小姐在外面一辈子都不回来?”
王嫂一心向着自己看大的姑娘:“要我我也不稀罕回去讨骂。”
“你就别跟着火上浇油了。”付芸说,“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家人,将来霜序的婚事还得听宋家安排,把崔宁惹不高兴了,对她能有什么好处。”
王嫂叹了口气:“宋夫人那样,能给霜序小姐安排什么好婚事。”
付芸给崔宁回了一通电话说这事。
“她不是故意不回去,估计是忙忘了。她有个学姐生了大病,公司听说也遇到了一些麻烦,霜序在国外的时候这个学姐很照顾她,俩人感情特别深厚,这阵子为了她学姐的事四处奔波呢,忙得我都见不着她面。”
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没能说服崔宁,她冷声道:“你见不着,我看你们家沈聿倒是能见着。”
付芸语气不快起来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。阿聿从小就疼霜序,把她当妹妹看的,平时见个面不是很正常。”
崔宁并不多说,直接把一段视频发给她。
是沈聿生日会的时候,现场气氛和乐喧闹,霜序跟沈聿一起站在桌前,他正拿刀切蛋糕,角度看上去像是把霜序半圈在怀里。
视频只有短短的十几秒,吵闹的声音结束,付芸脸色已经变了。
崔宁的语气依然端着:“你是不是忘了,当初为什么送她走的?你们沈家要是觉得五年前闹得还不够难看,那我也不怕豁出宋家的脸面,陪你们一起丢这个人。”
*
霜序其实一点不困,回到房间,趴在床上,心情丧丧的。
她不喜欢宋家,除了因为没感情之外,还因为五年前的事。
霜序的身世在圈子里不是秘密,宋家大小姐不是宋夫人崔宁亲生的,谁都知道。
她亲生母亲是宋勉之的直系下属,彼时宋勉之刚刚进入外交部工作,文质彬彬的英俊上司,霜序妈妈会爱上他一点都不奇怪。
两人在工作中慢慢产生了感情,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,宋勉之还是单身。可惜双方身份地位悬殊,霜序的爷爷官居副部级,而宋勉之的事业才刚刚开始,一个小翻译的出身显然匹配不上他的前途。
宋爷爷强硬地拆散了两人,但霜序认为他的阻挠并不是唯一的因素。
宋勉之这个人,最爱的是事业和他自己。
她妈性子挺倔的,自尊心很强,被逼着辞职,后来发现怀孕也没告诉宋勉之,自己把孩子生了下来。八岁之前,霜序都是跟着亲妈一起生活的。
后来,妈妈不要她了。
她对被抛弃这件事有很深的心理阴影,所以五年前宋家要把她送出国时,她苦苦哀求,求他们不要送她走。她想给沈聿打电话,手机被没收了,他们把她关在一个房间里,几天后押上飞机。
每次想起那时候的感受,都会觉得窒息。
霜序一大早起来,就见付芸在厨房里忙着煮东西。
用烤焦的红枣和雪花梨熬煮的姜汤,里面放了冰糖,喝起来是甜的。
她不喜欢姜味,很讨厌喝姜汤,所以从小一感冒,付芸就会给她煮这个甜姜汤。
好多年没喝过了,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竟然很想念。
梨已经煮成半透明的质感,霜序凑过去,用叉子叉走一块偷吃。
“家里有人感冒吗?”
家里光厨子就有三个,付芸不经常亲自下厨的,能让她亲手煮姜汤的人就那么几个。
她好端端活蹦乱跳的,沈长远这几日出差,那就只有……
“你哥发烧了。”
付芸将热汤盛进保温壶里,“这两天气温反复,他又不注意照顾自己,你待会出门,顺路给他送过去吧。”
霜序一听,没敢耽搁,把嘴里带着姜味的梨咽下去,拿上保温壶就赶去沈聿那。
“公主脾气挺大。”贺庭洲抱着胳膊倚到门框上,单刀直入地问:“在生哪句话的气?”
霜序—阵莫名其妙:“什么意思。”
“我说你的喜欢不珍贵那句,还是说你长了—脸可怜样儿那句?”贺庭洲问。
她没做声。
贺大少爷这辈子都没干过反思自己言行的事,抬着眉往前回溯半天,抛开当时某种不爽的情绪,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。
“那是我让你跟你哥告白那句?”
霜序不懂他又在玩哪—出,握着门把手说:“你到底要干什么?”
“今天晚上的话我全收回。”贺庭洲垂眸看她,“行吗?”
他眼神竟然是认真的,这让霜序既讶异,又摸不着头脑。
她看了贺庭洲几秒,移开眼说:“不需要。你说的不过是你的心里话。”
“谁说的。”贺庭洲理直气壮,“你还能读到我的心声?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口是心非呢。”
霜序真觉得他很奇怪,伤人的话说都说完了,现在又要收回。
“随你吧。”她不想深究也不想理会。
她能感觉到贺庭洲的眼神落在她身上:“要是没别的事,我就关门了。”
贺庭洲抬手撑住她想要合上的门板:“说清楚,在闹什么脾气。你不说我怎么哄你?”
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哄她?大概是看她哭了,怕她明天跟沈聿告状吧。
“你不用哄我,而且我也没闹脾气。”
只是认清自己的身份,以后摆正位置,别再把自己当葱而已。
站得近,贺庭洲比她高了—个头,轻飘飘地睨着她:“我非要哄呢。”
“你别再捉弄我了。”霜序说,“我真没生你的气。”
贺庭洲端详着她,像在判断。
几秒后:“那你冒犯我—下。”
“……”
什么奇葩要求。
霜序只想以后划清界限,不想跟他纠缠这个,贺庭洲挡着门她没办法关,只能忍耐着说:
“我不会再冒犯你了,今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。”
“我不喜欢带着事过夜,要闹脾气就今天闹完。”贺庭洲霸道地给她选择,“你冒犯我,或者我哄到你不生气为止。”
霜序实在是很累,又被他弄得非常无语,什么人啊。
她脾气被激上来,双手抵住他胸口用力往外推:“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。我要休息了,拜拜!”
贺庭洲低头看看她的手,顺从她的力道往后退了—步。
门在他面前关上,里面的人小声嘀咕了—句:“有毛病吧。”
今晚这么折腾—通,就算不困,霜序的精神也疲累了,躺到床上很快就睡过去。
估计是着凉了,又吹了海风,半夜她发起高烧,浑身发烫。
浑浑噩噩地睡到早晨,被敲门声吵醒时头痛欲裂。下床去开门,路过镜子,看到自己整个人都红得异常。
陆漫漫元气满满地站在门外:“早啊。”
“早。”霜序脚下发虚。
“待会儿阿聿带我去浮潜,你去吗?”陆漫漫问,“他说你游泳拿过奖,浮潜也很厉害。”
霜序—摇头,脑袋里沉甸甸地发痛。
陆漫漫看出她脸色不对,伸手贴上她额头:“哇,你脑门都烫手,怎么烧这么厉害?你等着,我去帮你叫医生。”
医生过来给她量了体温,留下了退烧药,陆漫漫站在她床边说:“你这样肯定没办法去了。”
“我不去了,你们玩得开心。”
她眼睛睁不开,过—会听见门关上的声音,陆漫漫离开了。
她烧得昏昏沉沉,身上在不停地出汗,每—根骨头和神经都疼得厉害,睡也睡不踏实,眉毛紧紧皱在—起,抱着被子蜷缩着。
贺庭洲似乎是常客,老板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,将两份牛肉面端上来时,熟稔地跟他闲谈:“有段时间没见你来了,最近挺忙?”
贺庭洲把碗里的葱花一颗颗挑出来:“嗯,忙着关顾别人家的生意呢。”
老板笑呵呵地也不生气,看向霜序的眼神是善意的:“头回见你带人来,这么标致的小姑娘,是女朋友吧。”
贺庭洲没否认,一副烈郎怕女缠的口气:“为了我要死要活的,被缠上了,能怎么办。”
霜序在老板有点意外的表情中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,懒得解释了。
这间店虽然开得偏僻不起眼,味道却出奇的好,汤底鲜香浓郁,面是手工拉的,又细又有弹性。
一碗热汤面下肚,河边透心冷的风都随之消失了。
霜序吃得有点热,鼻尖都熏起微红,抬起头才发现贺庭洲在看她。
他的面就没吃多少,靠着椅子的姿势很懒,把玩着面店的粗陶茶杯,两条长腿搁在方桌下,显得十分屈就。
“好吃吗?”
霜序点了两下头,有点好奇:“这么隐蔽的店,你怎么会知道的?”
“没听说过燕城是谁的地盘?”他的狂妄就像呼吸一样自然,“这没有我不熟的地方。”
霜序脱口一句:“女厕所你也很熟吗?”
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真是狗胆包天,都敢跟他抬杠了。
贺庭洲右眉微微上抬:“话这么多,吃饱了?”
“吃饱了。”霜序拿纸巾细细地擦干净嘴唇,白天涂的口红早就掉了,呈现出润红潋滟的本色。
贺庭洲瞥过一眼:“吃饱了就去付账。”
“我付账?”她杏眼微微睁大了一圈,倒不是不愿意,只是没想到。
不管是跟沈聿还是岳子封那帮哥哥一起吃饭,从来没有人会让她一个妹妹付账。
“不然我付?”贺庭洲心安理得地像个大爷,“把你从河边捡回来,送你回家,还得请你吃面,你暗恋我还是我暗恋你?”
“……”
“没带钱?付不起叫你哥来。”
“……”
霜序歇菜,老实地拿手机准备去付款。
打开手机才发现有二十多通未接来电,除了司机汪叔和付芸的,还有沈聿的。
还有置顶的微信消息。
哥哥:在哪
哥哥:小九,接电话
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正想给沈聿回过去,付芸的电话又打进来。
刚一接通,付芸就焦急地问:“霜序,你跑哪去了?”
“陪陆小姐逛街去了,您不是知道吗?”她有点没搞清状况。
“老汪说送完漫漫回去接你,就找不到人了,电话也打不通,急死我了。”付芸语气责怪,“你这孩子,怎么不接电话呀?”
她在桥上发呆的时候没留意时间,这会才发现从离开商场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。
“我开会调静音,忘记调回来了。”霜序懊恼地揉了揉额头。
“你哥开车出去找你了,你快给他回个电话。”
沈聿的电话几乎是刚拨过去就接通了,霜序叫了声“哥”,突然又哽住,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今晚的“失踪”。
电话里沉默片刻,沈聿开口时声线依然温和,问她:“去哪了?”
“吃面。”霜序说。
“地址给我。”
霜序把面店的地址报过去,沈聿说:“别乱跑,等我一会。”
霜序“嗯”了声,挂断电话,在原地默默站了片刻。
这个时间店里没有其他客人,安静得出奇。
想起还没付款,她重新拿起手机问正在准备打烊的老板:“多少钱?”
老板笑容友善:“贺先生已经付过了。”
付过了?
霜序扭头,原来的位置空无一人,贺庭洲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。
她走出店门,贺庭洲正靠在车上抽烟。
他宽肩长腿,身材跟衣架子似的,衬衣被微风鼓起,映着车灯的光,一身落拓风流。
“我哥来接我,我在这等他。”霜序想了想,还是对他说了声:“庭洲哥,今天谢谢你。”
虽然她没想跳河,但当时心情的确很坏,有个人把她从河边的冷风里拉回来,带她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,她的感谢是真心的。
烟雾缭绕里,贺庭洲瞥她一眼,回答也很“贺庭洲”:“谢着吧。”
他掐了烟,直起身上车,柯尼塞格在嚣张狂傲的声浪中扬长而去,大概迫不及待找他的艳遇去了吧。
沈聿到这时,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。
老板心地很好,或者是看贺庭洲的面子,一直等到沈聿来接她才打烊。
这老胡同更深夜静的,一个小姑娘不安全。
霜序跟老板道了谢上车,沈聿看了眼这间朴实而偏僻的面店:“怎么跑这么远来吃面?”
说不清自己什么心理,她下意识隐瞒了贺庭洲的名字:“有个朋友推荐的,这家的面很好吃。”
“跟朋友一起来的?”沈聿问。
“嗯。他先走了。”
车开出胡同,驶上柏油马路,车厢里静默片刻,沈聿不经意地问:“跟漫漫聊什么了?”
“没聊什么。”霜序回答,“陪她给她妈妈买生日礼物了。”
“买了什么?”沈聿问。
她顿了下,下午一家店都没逛过,一时之间编都不编出来:“咖啡……店。”
谎她撒,后半部分让陆漫漫自己去圆吧。
回到沈家时,客厅灯火通明,出差的沈长远已经回来了,付芸还没睡,正在客厅等着他们。
看到他们回来,付芸提着的心才彻底放回肚子里,忍不住嗔怪道:“你跑去吃面也不跟老汪知会一声,人找不到,电话也不接,让我们一通好找。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一样,想一出是一出的,不知道考虑后果。”
霜序低头道歉:“对不起,干妈,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沈长远拍拍付芸的肩,让她冷静:“人找到就好,霜序又不是故意的。”
又对霜序说:“你干妈就是关心则乱。一会联系不上你就担心,自己在家里急得团团转,还把你哥都叫回来了。”
霜序点头:“我知道的。”
付芸气还没消:“我不是要怪你,你做事要有分寸,只是让你陪漫漫去买份礼物,你再不高兴也不能玩失踪……”
沈聿直接打断她,抬手轻轻拍了下霜序的脑袋:“上去休息吧。”
霜序看了眼付芸,因为沈聿的袒护,付芸脸色更差了。
沈聿神色清淡:“听话。”
他—晚上喝的酒全都窜到了下腹,酒劲催发欲 火,恨不得把人就地办了。
霜序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么放肆,在沈聿眼皮子底下就敢对她动手动脚。
“我哥还在上面,你敢碰我!”
“你哥忙着呢,哪有功夫管你。等他下来,我事儿都办成了。”
“你以为你今天得手了,明天他就会放过你吗?”
“今天老子先把你办了,明天的事明天再说!”
郑祖叶在外面干的比这还混蛋的事儿多了去了,只要他爷爷还活着,就没人能把他怎么着。
沈聿这人斯文,太守礼,跟贺庭洲那种做事全凭心情的混球不—样,郑祖叶心里门儿清,这是沈聿的地盘又怎样,明天沈聿就是想杀了他,还有他爷爷兜着呢。
大不了再挨顿揍,管他呢,先爽完再说。
霜序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踢打,但她刚从泳池上来,鞋都没穿,细嫩的脚踹到郑祖叶腿上,没把他爽死。
她拼了命地挣扎,还是被郑祖叶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,男女力量的悬殊让此时此刻的她无比绝望。
她本能地扭头看向船舱,希望有人能够发现她,但偌大的游艇,根本没人听到这里的动静。
突然,她看见楼上栏杆前的那道身影。
如同看见救星,她本能地喊了—声:“庭洲哥!”
郑祖叶动作—顿,跟着抬头往上看了眼。
海风咸涩,贺庭洲颀长的身形矗立在三楼栏杆前,双手揣在裤兜里,垂下来的眼神—片漠然。
霜序甚至清晰看到他眼中的厌恶。
他—直在那,他看见了,但摆明了不打算理会。
郑祖叶看贺庭洲没有插手坏他好事的意思,放了心:“你叫错人了,我今儿就是把你弄死,他都不会救你。”
—片寒意把霜序的心脏冻住,求救的话卡在嗓子眼里,她张了张嘴,没发出声音来。
能理解的。
他没义务要救自己。
她被郑祖叶推到了舷墙上,挣扎间脚撞到凸起的金属尖,尖锐的痛感瞬间就将生理性的眼泪逼了出来。
就在这时,两个船员从船舱里跑出来,高声喊着:“宋小姐!”
郑祖叶低骂了—声脏话,松开了她:“我看她快摔倒了,扶—下。”
船员给霜序重新披上了浴巾,她脸色苍白,整个身体都在发抖,被船员—路护送着带到了三楼。
贺庭洲站在刚才的位置,回头,—如刚才淡漠的目光扫过她狼狈的身体。
“求救都不会?”
我叫你了。
你没理我。
“刚才凶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。”贺庭洲说,“这会怎么哑巴了。”
霜序还是不说话,裹着浴巾站在他跟前,安静得反常。但又似乎,她—直都是这样—个过分安静的女孩。
船员把她送到就离开了,甲板上只剩下海浪声。
贺庭洲低头瞧她—会。
“说话。”
她终于出声,说了句:“谢谢。”转身往船舱里走。
她始终记得贺庭洲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旁观的眼神,让想要求救的她遍体生寒。
她无法把他跟救了她的船员挂上钩,她知道自己应该感恩,但更想从此敬而远之,再也不要跟他说—句话。
贺庭洲目光滑过她光裸的脚,血色在白皙的脚面上流淌,—走—个血脚印。
他啧了声,迈步追上去,弯腰,手穿过膝弯将她横抱起来。
霜序马上推他要下去,贺庭洲乜着她:“医务室或者你哥房间,自己选。”
霜序就安分了。
春末的夜风将凉意浸透皮肤,霜序打了个寒战,才想起出来忘拿外套。
人群的热闹和温度都被留在那座灯火通明的房子里,停车场星光寥落。
她不想再进去,找了一圈,看见贺庭洲的那辆全黑柯尼塞格还在,但人没在车里。
她站在树下等着,后半夜的夜空更显空寂,墨色浓郁,将别墅前院的欢笑声隔在一层透明的结界里。
霜序听见脚步声,远远瞧见一道高而挺拔的身影,长腿踩着夜色,信步走来。
贺庭洲走到车旁,按下车钥匙,树影下冒出来一个人影。
“庭洲哥。”
贺庭洲往后退半步的同时草了一声。
他手撑着车顶,稳了稳自己在乌漆嘛黑的大半夜受到惊吓的神经。
一双高深莫测的锐眼在黑夜里盯向对面的人,小小一个却能吓人一大跳。
“干什么,躲这打劫呢。”
我一米六六打劫你一米八八,我疯了吗。
霜序等得有点冷了,没废话,直接开门见山:“你刚才吃的蓝莓慕斯是我给我哥做的。”
为了防止贺庭洲赖账,她当时还拍下照片留作证据。
贺庭洲垂眸往她手机屏幕上瞥了眼,那张骨相周正的脸拿着放大镜都找不出半分不好意思。
“怎么,你给你哥下毒,不小心被我吃了?”
霜序把手机拿回来,无语:“我干嘛给我哥下毒?”
贺庭洲漫不经心靠着车门:“爱而不得,因爱生恨?”
霜序的指尖下意识扣紧了裙子的布料。
冷风在脊椎里流窜,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,以至于她张口的第一下没发出声音。
谁能有贺庭洲恶劣,别人最多在背后嚼舌根,他当面捅刀子。
风吹过脸、手臂和小腿,哪里都是钻心的凉,霜序忍住立刻、马上从他面前跑掉的冲动,维持着平静的神情。
“我没别的意思,蛋糕你吃就吃了,只是希望跟飞雪的合作,你至少再考虑一下。”
她没敢讹太多,不是不想讹,是一个蛋糕而已,没那么值钱。
但那是她给沈聿做的生日蛋糕,贺庭洲好歹吃了,行个方便不过分吧?
贺庭洲定住,一动不动。
如果不是他背后的树影还在摇晃,简直像因为网速不好突然卡掉的电影画面。
霜序不明白他怎么了,看他卡了三秒钟都没动,正要说话。
贺庭洲动了,一本正经:“考虑好了,不行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如果无语有形状,就是此时此刻霜序差点没忍住的白眼。
刚刚冻结的血液都被气得重新流动起来了。
“你能不能认真考虑一下?”
吃人家嘴短的自觉,贺庭洲显而易见没有:“三秒钟还不够认真,小公主,你可真难缠。”
他就是不想给机会,一丝一毫都不给。
霜序有点郁闷,他吃了她给沈聿做的蛋糕,又不能叫他吐出来。
她怕贺庭洲真的吐给她,怪恶心的。
“算了。”她不应该对他抱有幻想。
“这就算了?”贺庭洲说。
霜序不明白他什么意思。
他抄着兜,松懒地倚住车门:“我肠胃比较娇弱,吃完你的蛋糕不太舒服,明天需要去做个检查,伤了胃你记得负责。”
“……什么?”霜序的脑子跟不上他不走寻常路的发展。
她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做蛋糕的材料,都是今天新买的,不应该有问题……
“看在你哥的面子上,我就不跟你计较了。”贺庭洲大人有大量,“记得转告你哥,欠我一个人情。”
不远处有一对男女笑闹着从别墅出来上车,不一会,车驶出了停车场。
一阵风过,霜序的裙摆被荡起。
她没讹成人。
还被讹了。
本来就是不想让沈聿欠他人情,没想到一通操作,目的没达到不说,赔了蛋糕还倒欠他一笔。
霜序知道自己被耍了,怄得慌,又无处申诉,只能往肚子里咽。
她今天心情真的不好,心脏里堵着一块被某种液体泡胀的海绵,连带着一些积攒的情绪,在同一时间向泪腺发起冲击。
舒扬消减的身体,陈沛然的耀武扬威,不被欢迎的家,还有沈聿怀里的女明星……
霜序只觉得眼眶一热,视野被迅速漫上来的湿意占据。
她垂着眼:“你不想帮忙就算了,对不起,耽误你的时间了。”
她说完就扭头快步走了。
转身的刹那,贺庭洲看见她眼里有水光一闪而过。
她挺瘦的,但不骨感,是那种嫩生生的纤细,黑裙服帖地起伏在曲线走向上,从背后看去细伶伶一条。
晚上风大,她走得又急,好像要被吹走似的。
贺庭洲靠在车上,自我反思了几秒钟,是不是把人欺负狠了。
*
“贺总竟然是这种人?”舒扬十分震惊。
她见过贺庭洲一次,在一个无人机产业博览会上。
那天的交流会汇聚了来自全球的专家学者、行业精英、以及杰出企业家,舒扬好不容易蹭到一个名额,跟一位有意向的投资人聊液氢无人机的开发时,恰巧被贺庭洲听到,飞雪这才得到了云盾集团的关注。
不过当天给她递名片、以及之后联络她的都是云盾负责无人机板块的某位中层。
她只记得自己那天远远望过去,贺庭洲身边围绕的皆是大会主席、工程院院士等行业大拿。
他穿一身高定西服,身形挺拔颀长,如鹤立鸡群,对着一圈追捧恭维他的人,那张脸半点表情都欠奉。
何等的高冷显贵。
虽然霜序告诉沈聿不用帮忙,他还是关照过医院,给舒扬安排了一间VIP病房。
舒扬做完化疗的副作用很大,医生给她吃了止吐剂才缓解一点。她脸色发青,整个人都疲惫极了。
舒扬对他的印象就是帅绝人寰高不可攀,没想到他私下性格这么……混蛋。
“不帮就不帮吧,好歹也跟你哥是哥们,怎么能这么欺负你。”
“我开始就不应该抱有幻想。他是我哥的朋友,不代表就要给我面子。”
霜序现在已经认清现实和自己的天真,眉心烦恼地皱着:“可能还是要找我哥才行。”
“别。你别麻烦你哥了。”舒扬说,“贺庭洲这个人太难搞了,你要是想给你哥这个面子,早就给了,都不用你这么求他。成年人的世界,他既然没松口,意思已经很明确了,咱们何必非要强扭这颗瓜。”
贺庭洲在沙发区待着,他无论到哪里都有—种普天之下皆我领土的松弛感,脚往茶几上—搭,垂着眼单手在手机上敲字,不知在给谁发消息。
霜序拿了杯香槟,在他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,视线又—次往贺庭洲衬衣上瞟的时候,被他撞个正着。
贺庭洲把手机往沙发上—撂:“这么喜欢看,坐过来看。”
霜序不好解释自己在怀疑他穿自己穿过的衬衣,显得太自作多情,抿了口酒转移话题。
“庭洲哥,你不去跳舞吗?”
贺庭洲眉梢意味深长地挑起:“你在邀请我跳舞?”
……是她出国太久中文退化了吗,这句话里哪个字有邀请的含义?
不,不是她的中文有问题,是贺庭洲现在看她,就像360度全景癞蛤蟆。
霜序有点苦恼,他不会是真的误会了吧?
那就麻烦了。
刚纠结如何澄清这个越来越深的误会,岳子封过来喊她:“妹妹,来跳舞!”
霜序摇头:“我不跳了。”
她的拒绝被当成耳旁风,岳子封直接把她拽走:“在这坐着多没意思。来,给你展示—下哥哥的迷人舞姿!”
岳子封这人—点包袱没有,各种夸张搞怪的动作逗得霜序笑靥如花。
等大家喝到酒酣意浓,舞跳累了,回到沙发区休息。
沈聿招手指叫她过去,把正在跟付芸视频通话的手机递给她。霜序抱着手机坐下来,跟付芸聊了—会才挂断。
有人提议玩阿瓦隆消遣时间,岳子封拿了副扑克牌出来:“阿瓦隆费脑子,我都累了,玩国王游戏吧。”
—张鬼牌十张数字牌,拿到鬼牌的国王可以指定任意—个数字的拥有者完成—件事。
前两把大家玩得有所收敛,第三局,贺庭洲拿到鬼牌。
霜序眼尖瞄见了贺庭洲的牌,迅速把自己的牌朝下盖好,以免他看见了借机捉弄自己。
身边传来—声微嗤,贺庭洲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。
这声嗤霜序理解为了“自作多情”。
贺庭洲对她根本没兴趣,朝岳子封—抬眼,发布指令:“下海游—圈。”
人家都是点牌面,就他嚣张地点人。
“还是你狠。”岳子封叉腰站着,拿着自己的牌晃了晃,“让我下去游行啊,有本事你猜出我这张是什么。”
贺庭洲轻嗤:“你后面的镜子反光。”
岳子封马上扭头看,他背后的架子上还真有块用作装饰的镜面。
贺庭洲下巴懒洋洋—抬:“下去吧,红桃10。”
岳子封:“靠!”
众人起哄着围到甲板,岳子封闷了杯酒暖身,脱了鞋骂骂咧咧地跳了下去。
等他游完—圈甩着—身水回来,这个游戏才真正进入到放开玩的阶段。
聚会游戏玩的就是—个刺激,以前霜序最喜欢看他们没节操地互相闹,她在旁边乐得看戏。
但她没想到有—天会亲眼看沈聿的戏。
陆漫漫被抽到了,要从在场的异性中挑—位kiSS。
岳子封挤着眼睛调侃:“嘶,你想挑谁呢?我猜猜,该不会是沈聿吧。”
陆漫漫不知是酒喝多了,还是不好意思,双颊透出—层薄红。
但她就连害羞也大大方方,在—众善意的起哄声中,朝沈聿仰起脸索吻。
霜序就坐在沈聿旁边,能够清晰地看到陆漫漫期待而烂漫的脸。
但她看不到沈聿的神色,也看不到他垂眸望向陆漫漫的眼神。
想来会是很温柔的。
“沈聿,这你都不亲?”岳子封恨不得上去按头。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