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依依被方迹亭找人扔出了家门。
他不能回去,暂时不能找她算账,只能在电话里冷声警告:“不要带走任何一件不属于你的东西,否则我会向法院起诉。”
苏依依彻底慌了神:“迹亭,我不是……求求你,我现在被你赶出门,就无家可归了!”
“那与我何干?”
方迹亭挂断电话,眉眼间的冷意还没有散开。
天刚蒙蒙亮,他在门外坐了一夜,双腿几乎麻木。
一直紧闭着的家门终于被打开。
人已经火化,再怎么不舍,我也该被下葬了。
我站在窗边,陪了爸妈一夜。
两老抱着骨灰盒一夜未眠,他们遮掩着悲伤,像是以往一样,对着我唠唠叨叨,语气竟然还是欢快的。
“可柔啊,不要牵挂我们,没有你这个病拖累,爸妈终于能无牵无挂出去旅游了,开心着呢。”
一边念叨,一边亦步亦趋跟着骨灰盒往外走,妈的脸上黑眼圈浓郁。
我有些心疼。
身上的不知名禁锢忽然一松,我发现,我可以离开方迹亭身边了。
我终于摆脱了只能跟着方迹亭的限制,能够自由行动!
心头一喜,眼见爸妈脸色憔悴,我迫不及待回到他们身边,伸出手握住了妈妈的手。
什么都没摸到,却让妈妈浑身一颤。
她茫然抬头,似乎是想寻找什么。
“好了,让可柔入土为安吧。”舅舅扶着妈,低声劝慰。
妈抿了抿唇,什么都没说地握进了拳头。
他们看都不看门口的方迹亭,自顾自上了车,我紧紧跟在后面,坐在父母身边。
只是刚上车,舅舅就冷哼了一声。
“姓方的说要把所有财产都赠送给我们。”他拿着爸的手机,低声解释道。
“让他滚!”爸大声道。
舅舅应声。
到了墓园时,天光大亮,太阳升起,冰雪渐融。
下车时,我听到妈妈似乎低喃了一句“可柔,不要牵挂我们,好好走吧。”
我浑身一震,再也忍不住泪水,紧紧盯着两老苍白的面容,半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泣不成声。
……
墓园清幽,我下葬的时候,所有人都没有说话,沉默着送行。
远远地,我似乎听见墓园大门处的争吵声。
是方迹亭跟了过来。
他抓住走在在最后的舅舅的手,急声说:“我刚才把所有财产都捐赠出去了,可柔的那一份留给了伯父伯母,我都做到了,现在让我去送送她!”
舅舅低头看了看财产记录,点开爸的手机屏幕,收了钱。
然后才在方迹亭期盼的眼神中慢吞吞说:“以后两清了,不劳烦你送可柔,回去吧。”
舅舅甩开方迹亭的手,喊了两个儿子堵在小路上,这才慢悠悠转身。
低声的喃喃消散在风里:“当年可柔陪你熬夜创业,熬得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恶化,你破财就一笔勾销?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……”
方迹亭彻底呆住,片刻后才回神。
“可柔想见我!让我送她一程!”
他声音近乎凄厉,震得静谧的墓园声响阵阵。
我在墓地前回头望去。
也许是魂魄的缘故,我能清楚看到方迹亭的神色,听到他的声音。
昨夜他枯坐一夜,和苏依依闹掰。
今天又被舅舅骗着捐出所有的钱财,只想见我一面。
我摸了摸胸口,那里冰冰凉凉,没有心脏。
我已经死了,不再会为爱情感动。
所以就算得知那是误会,就算知道方迹亭无比后悔,却没有半点心疼的感觉。
一切都迟了,无法挽回。
也许他和苏依依将错就错,也能活得很好
多余的心疼还是省省吧。
看着自己的骨灰盒被放入墓坑,被填埋上泥土,我忽然心神一动,蓦然垂下了眼睛。
要做最后的告别了。
我一一看过爸和妈,看过围在面前的亲朋好友,露出一个笑容。
对不起,我该离开了。
虽然很不舍,但是时间总是可以抚平一切。
希望我珍爱的亲人,往后都会拥有幸福,不要学我。
希望我下辈子能有个健康的身体,活得轻松一点。
风声掠过,站在原地的孤魂陷入沉眠。
哀悼的人忽然心有所感,齐齐抬起了头,望着空荡的天空,热泪盈眶。
“彻底……离开了啊……”
哭声渐渐响起。